11月6日一封令人震惊的信件最近在华盛顿浮出水面。当天，近十位美国参议员向美国财政部部长珍妮特-耶伦（Janet Yellen）、能源部长詹妮弗-格兰霍姆（Jennifer Granholm）和白宫清洁能源高级顾问约翰-波德斯塔（John Podesta）发出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件。

他们希望美国国税局（IRS）能就绿色氢气新补贴的税收规则提供法律指导。他们坚持认为，“这种清洁燃料可以替代化石燃料，用于钢铁和化工等难以脱碳的工业部门，因此其规则必须是稳健而灵活的激励措施，以促进并迅速扩大国内氢经济的规模”。

这不过是科技公司、环保组织、能源游说者和商会就这一以往晦涩难懂的话题展开的长达数月的战争中的一次重磅出击。为了影响少数几个税务书呆子和他们的政治主子做出这一决定，他们在《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的整版广告上、播客上以及Hulu等主流流媒体服务上花费了数百万美元。

也许这样说是恰当的，因为这项裁决看起来将是一部大片。拖延已久的45V税收抵免指南草案终于在12月22日正式公布（白宫试图在圣诞节前将争议掩盖起来）。那些呼吁灵活处理的参议员不会高兴。

在环境监管中，增长与绿色之间总是存在矛盾，尤其是为一个尚不存在的行业制定规则时。拜登政府在其提案中强烈倾向于绿色环保。这样做很可能会捅马蜂窝，引起工业界的抗议。

去年通过的《通货膨胀削减法》（IRA）是美国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气候法，它为利用可再生能源制造最环保的氢气提供了世界上最慷慨的补贴（3美元/千克），同时还为以其他方式制造低碳氢气提供小额补贴。

由于美国国会拒绝为这一补贴设定上限，未来十年可能会有数千亿美元的支出。虽然欧洲在开发清洁氢气方面领先于世界，但行业协会氢能理事会（Hydrogen Council）发现，IRA吸引了许多潜在投资者来到大西洋彼岸，截至今年1月，氢能领域的拟议投资额为460亿美元，而2022年5月时仅为290亿美元。

产生这种绿色争议的原因是，制造最清洁的氢气需要使用电解槽，这种设备可以利用大量电力将水分离成氢和氧。普林斯顿大学的杰西-詹金斯（Jesse Jenkins）及其同事所做的一项颇具影响力的研究表明，如果这些设备使用燃烧煤炭或天然气的电网电力，那么所产生的氢气（尽管最终使用时是清洁的）在其生命周期内可能会比现在使用化石燃料生产的氢气造成更多的污染。

著名绿色组织自然资源保护委员会的雷切尔-法克里认为，这就是为什么必须建立三个支柱作为护栏，防止洗绿的原因。其中之一是要求所涉及的可再生能源必须在使用点附近生产。另一个额外性的要求是，所使用的清洁能源必须来自新的发电设施，而不是目前正在运行的发电设施。最后一项要求是，生产的氢气必须与清洁能源生产实时匹配，而不是使用年产量匹配。国税局在这三个方面都提出了严格的标准，赢得了Fakhry女士和其他环保倡导者的称赞。

可以预见的是，一些行业倡导者对此大为不满。代表可再生能源、氢能、技术和输电公司的大型游说团体－－美国清洁能源协会（American Clean Power Association）的负责人杰森-格鲁梅特（Jason Grumet）认为，新提案包含“一个致命但可弥补的缺陷”。在接受三大支柱的同时，他认为按小时配比的规定过于激进，因此会“阻碍绝大多数清洁电力公司对绿色氢能的投资”。投资者们会担心，按时匹配电力与生产在美国所有地区都不可能实现，而实现按时匹配所需的改革需要数年时间才能生效。

氢能理事会确定的460亿美元氢能项目中，只有五分之一得到了坚定的承诺，部分原因是投资者一直在等待这一税收返还的裁决，而其中一些项目现在将岌岌可危。律师事务所Norton Rose Fulbright的45V专家基思-马丁（Keith Martin）认为，财政部已经为绿色氢能项目融资制造了困难，因为它没有对2028年引入小时匹配要求之前正在建设的项目给予豁免。

咨询公司麦肯锡的贝恩德-海德（Bernd Heid）认为，与使用年度时间匹配和较宽松的额外性标准相比，该指南可能导致生产绿色氢气的成本增加1美元/千克至2.5美元/千克，总成本为2.7美元/千克至4.5美元/千克，具体取决于投入成本。相比之下，如今用天然气生产灰氢的总成本远低于2美元/千克。

不过，令人震惊的是，一些强大的行业声音确实支持这一裁决。其中一位是aes公司的负责人安德烈斯-格鲁斯基（Andrés Gluski），该公司在得克萨斯州北部投资40亿美元建设绿氢设施。他相信，他的大型项目将使用现场定制的可再生能源，能够满足新的45V苛刻要求。全球最大的氢气生产商空气产品公司（Air Products）已在全球范围内投资150亿美元，用于生产清洁氢气，其中包括得克萨斯州工厂的股份。该公司的老板塞菲-加塞米（Seifi Ghasemi）对他所称的“强有力的三大支柱提案”表示赞赏，他认为这将在减少排放的同时刺激投资。

这种分裂表明，增长与绿色之间的争议可能并不像最初看起来那么明显。为防止洗绿，确实需要一些防护措施。信息公司Bloombergnef的马丁-腾格勒（Martin Tengler）指出，这一点尤为正确，因为使用电网供电制造氢气比使用电网供电制造电动汽车更脏（后者仍比使用汽油发动机更清洁）。他认为，关于投资噤若寒蝉效应的说法过于夸张，虽然可行的项目库会“缩小，但这是值得的”。

正如有抱负的绿色氢气大亨们的热情所揭示的那样，跨越式发展也会带来机遇。未来绿氢收入的一大来源将是向日本和欧洲等注重环保的海外市场出口绿色氨气（一种用于制造化肥的氢气衍生物）。气候政策组织“突破能源”的玛丽亚-马丁内斯（Maria Martinez）认为，规则草案使美国的氢气行业与欧洲的绿色规则保持一致，这将有助于那些热衷于向欧洲出口的企业（如空气产品公司）。

新提案现正公开征求公众意见，为期两个月。在新的一年里，肯定会有一场激烈的争论，其中包括那些意见被忽视的参议员的抨击。这很可能导致对最严格的条款进行某些修改。即便如此，美国看来仍有可能为其新兴的绿色氢能行业制定相当环保的规则。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是，对跃进者的促进作用是否会超过因落后者退出而造成的损失。